袁钟瑞
[话题七] 新时期的推广普通话工作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标志着我国进入社会主义新时期。随着党在新时期的基本路线的确立和贯彻，各条战线拨乱反正，各项事业百废俱兴，推广普通话工作也逐步走上正轨。各省市文字改革机构陆续恢复工作。1978年5月，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在江苏省吴县召开有上海、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江西、湖南、广西、广东等9个省、市、自治区参加的南方方言区推广普通话工作座谈会。8月，教育部发出《关于加强学校普通话和汉语拼音教学的通知》，指出：学校是推广普通话和教学汉语拼音的重要基地，广大师生是普及普通话和推行汉语拼音的重要力量。推广普通话是一项群众性工作，要利用各种集会，采取多种方式，大讲推广普通话的重要政治意义，发动群众自己起来克服旧的习惯势力和狭隘的地方观念，树立以讲普通话为荣的好风气。必须继续贯彻“大力提倡、重点推行、逐步普及”的方针。1979年3月，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和教育部在杭州联合召开全国推广普通话工作汇报会，全国29个省、市、自治区主管部门的代表出席了会议。7月，教育部、文改会、团中央在北京联合召开了第五次全国普通话教学观摩会，王震、康克清、蒋南翔等出席了观摩会，王力、马大猷、朱德熙、张志公等著名学者做了学术报告。1980年10月，“文革”后的第一期中央普通话进修办在北京开学。1982年，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成立普通话审音委员会，其成员包括王力、李荣、周祖谟、徐世荣、张志公、徐仲华、俞敏、陆宗达、周有光、孙修章、夏青等著名语言学界人士。1985年，审音委员会公布了《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此后，《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现代汉语规范字典》等权威性汉语工具书根据《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为汉字注音。例如“呆板”原读作áibǎn，审音之后读做dāibǎn；“确凿”原读作quèzuò，审音之后读作quèzáo；“指”原来有zhī（手指甲）、zhí（手指头）、zhǐ（手指）三个读音，审音之后统读zhǐ；“曝光”原读作pùguāng，审音之后读作bàoguāng，而在“一曝十寒”里“曝”仍读作pù。
1982年12月4日，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通过了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宪法》在第十九条里庄严规定：“国家推广全国通用的普通话。”推广普通话载入法律，这在我国历史上还是第一次，从此，推广普通话工作进入一个新的阶段。12月21日，教育部、文改会、解放军总政治部、团中央、全国总工会、全国妇联、公安部、商业部、铁道部、交通部、邮电部、城乡建设环境保护部、文化部、广播电视部、国家旅游局等15个部委联合发出《大家都来说普通话倡议书》，《人民日报》发表了题为《作推广普通话的促进派》的评论员文章，《光明日报》发表了题为《全国师生都要做大力推广普通话的模范》的评论员文章。
1986年1月召开的全国语言文字工作会议是我国推广普通话历史上又一个重要里程碑。
1986年1月6日至13日，全国语言文字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国务院副总理万里、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胡乔木分别在开幕式和闭幕式上作了重要讲话，国家语委主任刘导生作了题为《新时期的语言文字工作》的报告，国家教委副主任柳斌作了题为《教育战线要重视语言文字工作》的报告，有关专家就现代汉语规范化问题、汉字的整理和研究、《汉语拼音方案》的应用发展、基础教育中的语文训练、语文与科技、语言信息处理、地名中的语文等等做了专题发言。会议指出，社会主义新时期语言文字工作的方针为：贯彻执行国家关于语言文字工作的政策和法令，促进语言文字规范化、标准化，继续推动文字改革工作，使语言文字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更好地发挥作用。会议认为当前的主要任务是做好现代汉语规范化工作，大力推广和积极普及普通话；研究和整理现行汉字，制订各项有关标准；进一步推行《汉语拼音方案》，研究并解决世纪使用中的有关问题；研究汉语汉字信息处理问题，参与鉴定有关成果；加强语言文字的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做好社会调查和社会咨询、服务工作。会议还表彰了在文字改革和推广普通话方面做出显著成绩的58个先进单位和194名积极分子。
关于推广普通话工作，会议指出：“推广和普及普通话是当前语言文字工作的一项重要任务，必须继续抓紧抓好。学校推广普通话，首先要抓好师范学校和中小学的推普工作。要加强对教师的培训，把会讲普通话列为合格教师的必备条件之一。社会推广普通话，首先要抓好方言比较复杂的城市（特别是开放、旅游城市和大中城市）的推普工作。要把会讲普通话列为对各级干部和其他有关人员的基本要求。中央过去制定的“大力提倡，重点推行，逐步普及”的推普方针，实践证明是完全正确的，应当继续贯彻执行。但是，形势发展了，推广普通话工作要有新的要求，重点应当放在大力推行和积极普及方面。”这就是说，尽管原来的推普方针尚未正式改变，但是“大力提倡，重点推行”已变为“大力推行”，“逐步普及”也变为“积极普及”了。从会议规定的当前任务也可以看出，“大力推广和积极普及普通话”已经成为新时期语言文字工作的首要任务。
这次会议之前，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改名为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本次会议之后，各省、自治区、直辖市陆续成立省级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
从1986年起至20世纪末，国家语委与国家教委（后称教育部）陆续发出10份关于加强中等师范学校、高等师范院校、小学、普通中学、职业中学、普通高校等各级各类学校普及普通话工作的通知，要求第一步做到普通话成为教学语言，师生在课堂上都说普通话；第二步做到普通话成为校园语言，师生员工在教学、会议、宣传和集体活动中都说普通话；对师范专业及其他与口语表达密切相关专业的学生实行普通话不合格暂不发给毕业证书的制度。国家两委发布了面向师范院校、普通中小学、职业中学普及普通话工作的评估指导标准，于90年代初对全国所有的中等师范学校、师范专科学校以及大部分本科师范院校的普及普通话工作进行了检查评估。检查评估表明，师范院校的普及普通话工作取得了阶段性的重大进展，普遍开设了教师口语课，实现了普通话成为教学语言。从1994年起，全国各地陆续开始按照国家语委和国家教委发布的标准和要求陆续对中小学和职业中学的普及普通话工作进行检查评估（目前仍在进行中）。各地已经涌现出一批普通话校园语言示范学校。
1992年，国家语委召开全国语言文字工作先进单位、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表彰语言文字工作先进单位116个和先进工作者321名。
1995年国家语委在纪念文字改革和现代汉语规范化工作40周年大会上表彰了广州市市长黎子流等5位推广普通话和语言文字工作优秀市长。
1997年12月23日，第二次全国语言文字工作会议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隆重召开。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李岚清发表了书面讲话。他代表党中央、国务院向会议的召开表示热烈祝贺。李岚清强调指出，语言文字是文化主要载体，是文化发展的重要标志，语言文字的规范化、标准化程度是文化发达程度的标志之一。他对推广普通话提出殷切的希望，他说：“到本世纪末至下世纪初叶，推广普通话工作应有大的进展。现在交通、通讯便捷，各地区、各民族之间的交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广泛和频繁，又有广播、电视等现代化传播媒体，经过努力，在这一代青少年中基本普及普通话是应当而且可以实现的。”他要求各级各类学校，特别是中小学校和师范院校继续把说好普通话，写好规范字，提高语言位置能力作为素质教育的重要内容，首先使普通话成为校园语言。他还说：“我赞成把说普通话列入对公务员的要求，公务员和教师一样，要带头说普通话。”
国家语委主任许嘉璐在会议上作了题为《开拓语言文字工作新局面，为把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全面推向12世纪服务》的长篇报告。这个报告回顾了1986年全国语言文字工作会议以来的语言文字工作。关于推广普通话工作，他说：“推普范围更加广泛，由重点在南方方言区推行发展到在全国范围内推广，由重点抓学校发展到既抓学校又抓社会，由重点纠正语音发展到词汇等方面提出规范要求，并且对普通话水平提出了明确要求，制定了《普通话水平测试等级标准》，使普通话水平有了比较客观的可以操作的衡量尺度，为人们逐步提高普通话水平提供了较为科学的量化手段。对教师、广播电视的播音员和节目主持人等专业人员以及师范院校毕业生提出了普通话等级要求，并开展了普通话水平测试工作。这些举措使推广普通话工作迈上了一个新台阶。”他还说：“普通话普及程度大幅度提高，越来越多的公民具备了普通话应用能力，普通话已经成为广播影视有声传播媒体的主要播出用语，成为师范院校和部分其他学校的教学用语，成为不同方言地区人们交际的主导用语。推广普及普通话大大减少了方言造成的语言隔阂，方便了人们的交际。”“人们语言文字应用的规范意识明显增强。”“《汉语拼音方案》更加广泛地应用于教学、辞书编纂、排序、检索等诸多方面。以拼音方案为基础的计算机汉字编码输入方法普遍使用，成为几种主要的输入方法之一，促进了我国计算机应用的普及。推广普通话、推行《汉语拼音方案》、整理和简化汉字等方面的成果，越来越多地用于中文信息处理，为我国计算机的普及和发展以及整个高新技术的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
许嘉璐指出，我们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语言文字工作的紧迫性必须有足够的认识，对其长期性、艰巨性、复杂性叶必须要有充分估计，保持清醒头脑，避免急躁情绪，要尊重语言文字自身发展规律，因势利导，正确处理语言文字主体化和多样化之间的关系。比如推广普通话，促使公民普遍具备普通话应用能力，并在必要的场合自觉使用普通话，这是坚持主体性原则；推普不是要消灭方言，方言在不少茶馆暖和具有其自身的使用价值，这是贯彻多样化原则。
这次会议，提出了在即将进入的21世纪的推广普通话工作目标：2010年以前，要在全国范围内实现普通话初步普及，交际中的方言隔阂基本消除，受过中等或中等以上教育的公民具备普通话的应用能力，并在必要的场合自觉地使用普通话，与口语表达关系密切行业的工作人员，其普通话水平达到相应的要求；21世纪中叶，普通话在全国范围内普及，交际中没有方言隔阂，我国国民语文素质将大幅度提高，语言文字的社会应用更加适应社会主义经济、政治、文化建设需要，形成与中等发达国家水平相适应的良好的语言文字环境。
这次会议表彰了语言文字工作先进集体201个、先进工作者373名和优秀领导干部12名。从国家语委三次表彰的先进单位和先进工作者来看，非教育系统受表彰的占表彰总数的比例由1986年的15%上升到1992年的29%和1997年的40%，体现出推广普通话工作领域越来越广，社会各界热情关心和积极参与推广普通话的先进典型和动人事迹越来越多。普通话的社会声誉越来越高，名副其实地成为我国的通用语言和增强海内外中华民族凝聚力的情感纽带。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某些省份开会要配备不同方言翻译的现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20世纪即将离去的时候，还有两件有关推广普通话的大事必须提及：一件是1997年，国务院第134次总理办公会议批准：自1998年起，每年9月份第三周为全国推广普通话宣传周；另一件是2000年10月31日，九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八次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同日，国家主席江泽民签发主席令，颁布该法。
推广普通话工作带着庄重的历史使命，迈向新的百年、千年——当然，我们希望普通话早日普及，不希望推广普通话工作再持续百年、千年。
